的舞劇新觀念 《覓光三部曲》的舞劇新觀念
《覓光三部曲》的舞劇新觀念
時代的變革,藝術的發展都要求要有新的觀念給以指導性的推引。無論是民族舞劇還是中國芭蕾,都需有新的舞劇觀念或是傳統觀念的某些更新,以取得中國舞劇在新時期的新發展。事實上,許多舞劇編導在他們的創作實踐中已對傳統的舞劇觀念有了某些突破,如在舞劇的題材選擇、舞劇的結構方式、舞劇語言的發展途徑與組合方法等方面,都一改傳統封閉式的觀念而更具開放性,但以中國舞劇而言,在整體觀念上有根本性突破的,則應以《覓光三部曲》為首開先例者。在未分析舒均均的舞劇觀念及《覓光三部曲》的得失之前,先有兩點說明:
(一)新的舞劇觀念的出現,在客觀上并不意味是對傳統舞劇觀念必然的排斥與否定。在藝術上新觀念與傳統觀念客觀上允許發展并存。我國的新詩與古詩的形式將永恒并存,做為新詩的開拓者的郭老,不是也寫了許多古體詩嗎?
(二)新的舞劇觀念不只是一種,也不僅此唯優唯準。新的舞劇觀念會有其多元性、多變化、多層次、多角度,并呈立交式,因此而有多樣化的舞劇形式。
舒均均的新舞劇觀念,主要有兩方面的新突破:一是一改傳統舞劇的情節結構方式,它以意念結構全劇;二是一改傳統舞劇一個故事、一個中心、二三主角的格局,形成無故事、多線條、群星制的新舞劇形式。
一、意念結構
《覓光三部曲》以《黃河》《人生》《宇宙》三個部分組成。意味著過去、今天、未來人們對民族、人生、宇宙之光的尋覓與追求。
《黃河》以一群男女沖浪前進,夾以力、頌、夢、憤的四組雙人舞,象征著中華民族穿過漫漫長夜,重重迷霧,追求天邊那輝煌的日出的意境。《人生》以一個現代少女的追求,象征著人生在黑暗的迷惑與光明的探索中的艱苦歷程。《宇宙》則引向對謎一樣的宏觀未來的求索。從太陽與行星到彗星與宇宙,意味著人們進取境界的無限與無窮。
《覓》劇打破了以情節、人物為主的傳統結構方式,而以編導的主觀意念與哲思為舞劇的結構中心,以意念結構代替情節結構。它迥異于以情節引人、以情感動人、重戲劇性的傳統的舞劇觀念,不重外在情節故事的敘述,而重內在深層意思的表現;不重情緒的感染,主要在于思想的啟迪;不著力于直觀的再現客觀事物的形貌,而以象征性的舞蹈形象致力于表現內在深遠的意蘊。以內向的深挖獲取外向的開放,使人的內心世界盡可能得到充分的舞劇化的揭示。“意念的結構,象征的表現”是《覓》劇編導在新觀念導引下所求得的新的舞劇藝術規律與手法。
《覓光三部曲》一無連貫的情節,二無某一具體人物的首尾貫串,三無情感的強烈表現,這是傳統觀念以為大忌的。然而,它雖無“情節”卻有“意節”;無故事,卻有不斷尋覓與探索的意識貫串于全劇。因而,形散神聚,事不連意聯,雖然看似無關的三部分,卻形成過去、現代、未來的歷史性的連接,民族、人生、宇宙,共同的哲理性的思考形成了它內在的緊密聯系。它的人物是抽象化的但不是概念化的,在超脫出個人命運的共性人物身上,反映了民族與人類對理想對光明的共同的摯著追求精神。看來無中心人物、無鮮明的人物個性、沒有具體人物的悲歡離合,但它卻在鮮明美好的舞蹈形象中,賦人物以背負歷史重任的民族精神、開拓人生道路的現實意志、和征服未來的人類氣魄;將對客觀世界做歷史性的思索所凝聚成的編導個人的意念與哲思,付諸于客觀眾多人物的舞蹈形象的多角度的完整體現之中。它不似一般舞劇那樣或強調其抒情性,或以緊張的戲劇性、尖銳的矛盾沖突來激化角色的情感,給人以強烈的情緒感染與內心情感的震蕩,而是把情感深深埋藏于內心并凝煉為意念哲思;使情感升華而意化,將“情真”變為“意切”;不以動人之情為勝,而以啟人思考為旨。這樣,雖然情節淡化、情感冷化、人物抽象化,但不至于使舞劇流于拙散、不動人和概念化,卻可以神之聚、意之切、概括力之強,形成意蘊深邃、意境深遠之美,給習慣欣賞情美直感的觀眾,享受意美深思的新的審美境界。
二、群星制
《覓光三部曲》在內容上求時代性的深意與哲理,在形式上則求現代化的豐采與多極。社會的發展時代的前進在很多情況下只是“一”和“二”已不能滿足人們的需求,他們渴望要求“多”。《覓》劇打破了一個主人翁、兩三重要人物、群舞做陪襯的傳統格式,適應時代審美需要而取群星制的方式。《黃河》有四對演員的四組雙人舞;《人生》有兩組三人舞一組雙人舞,覓光女、光與黑暗都有相應的獨舞,七色光女每個人都有獨舞顯示其舞技;《宇宙》中有宇宙之謎與人的雙人舞與獨舞,有太陽、彗星的獨舞,九大行星也都有顯露舞技的時機。眾多人物的眾多舞蹈,既可顯示編舞的多才多能,在舞劇中展現出豐滿與多彩的舞蹈形式;又可展示演出團體的演員陣容,充分發揮演員們的舞蹈技藝與創作個性。觀眾看得高興新鮮感強美不勝收,演員跳的過癮都能有所發揮。創作者這一觀念的更新,在客觀效果上使接受者,包括演員與觀眾都比較滿意。
再者,意念結構偏重理性,易流于概念圖解,而以群星璀爍舞藝繽紛的方式,使意象溶于多采的舞蹈形式與豐滿的舞蹈形象之中,摒棄啞劇以多種舞蹈綜合統一來結構舞劇,以發揮舞劇交響化的功能。這樣,深意與多美的結合,既深化了舞劇藝術的表現力,又強化了舞劇藝術的美感。
三、存在的問題
新的舞劇觀念使《覓光三部曲》有了一個新的面貌,給人以較強的新鮮感。但并不因為有了新觀念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它還要求要有一系列的在藝術規律與藝術手法上的新發現與新創作,它更要求在思想觀念上的新高度。《覓》劇尚有三個方面的問題待研究解決。
一、思想觀念的明確性與高度尚有不足。如《黃河》的民族氣魄與歷史感的表現還不足。《人生》中覓光女與黑暗的隨從們那段表現,有失足青年之感,對其概括性與代表性有所影響。《宇宙》部分對未來的探索,意念上不夠明確,也不太準確,只是展覽式的幾個舞段,人在舉手之間揭開了宇宙之謎的面紗,再沒留下回味的余地。《黃河》《人生》中深遠的意境、至此卻貧乏化了。
二、在編導藝術上如何使散漫的多中心與形式的多樣性,形成完整的統一體的問題尚未完美解決。總的追求光明的意念是明確的,但如何使動作組合所內涵的意象,具有明確性與準確性;在各部分各段落之間如何連接成不斷流動的意線,以使全劇具有連續性與完整性的問題還需要進一步解決。編舞方法上的再創新的問題也待深入研究。
三、在表演方法上還需與舞劇觀念編導手法相統一相適應。從《覓》劇來看,它的表演觀理應是重表意性,而非傳統的表情性;演員與演員、演員與觀眾之間不是直接情感的交流,而是間接思想的啟示;全體演員們所扮演的角色,有其關系、環境、行動的舞蹈形象再現的部分,如沖浪前進、太陽與行星、黑暗與光明等等,但主要都應是在思考和探索的過程之中,既使是雙人舞三人舞群舞,也是人物共通的內心活動與認真的行動,而不是人物之間的對話;演員進入角色,不是進入感情,而是進入意境中思索與行動。然而,在《黃河》里有的演員進入了與惡浪搏擊的真實情境,面向觀眾直接情緒交流;在《人生》中被黑暗困惑的覓光女一時沉迷于金錢美酒之中,而流露出的喜悅之情;這些地方的表演,過于“實”“直接”“外在”與全劇表演上的“虛”“間接”“內在”的格調不諧調,不同程度的破壞了全劇觀念與風格的統一性。
《覓光三部曲》的創作實踐,由于編導經驗的不足又是新的嘗試,存在一些問題不足為奇,也自然需要修改加工使其日臻完美,但它體現出來的舞劇新觀念,為中國芭蕾創作了新形式,開拓了舞劇發展的新道路,為舞劇的理論研究提出了新課題,在中國舞劇發展史上會有它特殊重要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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